一、生平與著作
查倫·斯普瑞特奈克(Char1ene Spretnak1946——)系美國著名后現代主義思想家,生態女權主義理論家,生態后現代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
斯普瑞特奈克生于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彼茲堡。本科是在圣·路易斯大學上的,專業是英語,同時兼修了哲學,心理學。研究生是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讀的,專業是英語。畢業后留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教了8年書,后轉到圣名大學的“文化與創造精神研究所”工作,現系美國“加州整合研究院”的教授,講授哲學與宗教課程。授課和研究之余,常常應邀到北美和歐洲各地講學,是一位具有世界影響的女學者,《美國當代女作者名人錄》和《世界婦女名人錄》都曾將她列入其中。
斯普瑞特奈克是從80年代初開始活躍在學術舞臺的。她是美國女權運動和綠色運動的積極分子,是生態女權主義(ecofeminism)和生態后現代主義(ecological postmodernism)的積極倡導者。迄今為止,她已經參與組織、策劃了5次有關生態后現代主義的國際討論會。1981年她發表了她的第一部專著《失落的早期希臘女神》(Lost Goddesses of Early Greece)。然而特別使她一舉成名的是與卡普拉合著的發表于1984年的《綠色政治》(Green Politics)一書。該書被評為該年度的最佳暢銷書,被譽為綠色運動的經典之一。繼《綠色政治》之后,斯普瑞特奈克又相繼出版了《綠色政治的精神向度》(The Spiritual Dimension of Green Politics,1986)、《優雅狀態——后現代時代的意義發現》(States of Grace:The Recovery of Meaning in the Postmodern Age,1991)、《真實的復興:極度現代世界中的肉體,自然和地方》(The Resurgence of the Real:Body,Nature,and Place in a Hypermodern Wor1d,1997)。《真實的復興》以其“獨到的視野、批判的洞察和洗練的筆觸”而被譽為“重要的杰作”和“思想的燈塔”。此外,她還發表了大量的文章、演講和訪談錄。這些著作和文章不僅直接推動了綠色政治運動的發展,而且也正是在這些文章和著作中,斯普瑞特奈克提出了自己的“生態后現代主義”,從而為后現代主義的發展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二、生態后現代主義
從思想淵源上來看,生態后現代主義與建設性的后現代主義是密切聯系在一起的,也可以說它是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一個十分重要的組成部分,斯普瑞特奈克自己也公開坦誠,她的生態后現代主義與大衛·格里芬(David Griffin)、理查德·福羅克(Richard Falk)和查爾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等人的“非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nondeconstructionist forms of postmodernism)“分享有共同的根據”。〔1〕正因如此,斯普瑞特奈克也常常稱“生態后現代主義”為“建設性的后現代主義”或“重構的后現代主義”(restructive postmodernism)。
毋庸置疑,既然自稱為“后現代主義”,對現代性的拒斥,無疑構成了“生態后現代主義”的重要內容。
在斯普瑞特奈克看來,“在許多深層意義上,現代性并沒有實現它所許諾的更好的生活”。〔2〕它既沒像侖所許諾的那樣帶來一個“和平的世界”,也沒像它所許諾的那樣帶來一個“自由的世界”。
以美國為例,犯罪率連年遞增,平均每14秒鐘就有一位婦女被強暴。虐待兒童案件,包括性虐待案件每天都有發生。吸毒,兇殺遍布社會各個角落。今日的美國不僅面臨現代性外在的危機(諸如自然世界的毀滅、核威脅、第三世界的犧牲),而且面臨現代性內在的危機(諸如理想的破滅、意義的失落等)。
正是由于現代性沒能實現它的承諾,并且帶來如此多的問題,才導致后現代主義的產生。“尋找另外的生存方式的動力孵育了生態后現代主義。””我們被迫尋找新的,或許是已被發現的理解自然以及我們與自然的關系的方式。”〔3〕
按照斯普瑞特奈克的描述,現代性有如下一些表現形態:
1、物質主義(人在本質上被看作“經濟人”);2、工業主義;3、客觀主義;4、非理性主義;5、還原主義;6、科學主義;7、中心化;8、人類中心主義;9、欺壓土著人;10、分隔化;11、父權制。
其中經濟人的假定是現代性最核心的假定之一。正是基于這一假定,自然被視作毫無價值的,只是為了國民生產總值面對其進行開發的“資源”。〔4〕也正是基于這一假定,人生的意義被等同于與自然做斗爭。
斯普瑞特奈克認為,這種現代世界觀產生了極大的負面影響。其中對“真”(real)的傷害,是其主要的負面影響之一。在《真的復興》一書中,她具體分析了現代性對真的三個方面——肉體、自然、地方的傷害。“現代生活的自由是建立在丑化肉體、限制自然、分割地方基礎之上的。”肉體被看作生物機器,自然被看作是完全外在的東西,地方被看作是未開化的先民。日復一日,人們深受這種世界觀的毒害。斯普瑞特奈克則將“肉體”理想為靈與肉的統一,將“自然”理解為我們的肉體與之不能分割的物質條件,將“地方”理解為生物區——社團和個人展開的物質場所。〔5〕
斯普瑞特奈克的生態后現代主義認為,技術在現代性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因此,對技木(包括信息時代的技術)的批判也成為斯普瑞特奈克的“生態后現代主義”的一個組成部分。
斯普瑞特奈克認為,技術既不是一種拖著我們尾隨它而走的獨立的力量,也不僅僅是一種中立的、非價值的工具的集合。每一種新的技術的目標和設計都反映了我們的文化。“近年來,我們看到,技術革新將現代價值觀推進到極度現代形態”,要判斷信息時代的技術,僅僅依據狹義的可量化的“有效性”是不行的,那將忽略它的復雜的、系統的效果。以電視為例,電視雖然提供了娛樂,但它起著商業作用和導向作用。諸如傳播現代價值觀。更為重要的是電視的均一化作用,它將人們的價值觀和欲望“均一化”、“齊一化”了,與此同時它排除了其他可能的選擇和觀點。其結果是,正像J.曼德(Jerry Mander)所言。”電視有效地生產了一種新人,一種缺少創造性的新人。”
針對現代人對新技術的盲目樂觀,斯普瑞特奈克表達了她的不滿。“我們中的那些被現代社會所同化的人,總是對新技術持一種非理性的非批判態度”。〔6〕我們一直心甘情愿地允許我們的孩子和我們自己成為各種新技術實驗的被試。因為我們相信新技術。而我們之所以相信新技術,是因為現代性關于對技術革新的信仰正像對進步的信仰一樣是遍布在人們的思想中的。因此,要破除對技術的迷信,就要從根本上反思現代性。
正是基于這種認識,斯普瑞特奈克強調:“我們的時代是極度現代的”。這不僅是因為現代世界觀、現代性仍然很有市場,而且是因為現代性的條件正在被技術的大規模發展和全球經濟所驅動。在斯普瑞特奈克看來,“‘賽博空間’絕對不是后現代的,因為它是如此的虛幻、抽象和非氛圍化。”〔7〕相反,計算機的時代可以說是“最現代的”(mostmodern)。因為在斯普瑞特奈克看來,真正的后現代“應該反對現代意識形態從肉體、自然和大地的逃離。”“它將是一種有根的、生態的和精神的后現代主義。”
在斯普瑞特奈克看來,用與創造它們的同樣的還原主義思維,我們不可能擺脫我們的現代危機。因此,要尋求一種新的思維,要找一條新路。后現代主義(不論是建設性的后現代主義還是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便是這種對現代性的突破和對新思維尋求的結果。
然而,雖然同為后現代主義,但斯普瑞特奈克的生態后現代主義卻不同意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的基本觀點(盡管她“欽佩他們的勇氣”)。可以說,對以德里達、博德里拉等人為代表的“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的否定是生態后現代主義的一個重要理論內容。
在斯普瑞特奈克看來,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的核心,也可以說其主要缺陷是對“真”的拒斥。這種后現代主義認為,“不存在穩定不變的統一的真。”統一被認為是統治、壓迫的結果,是特定修辭策略的暫時成功。所有的知識建構都是虛構性的和非再現性的。一種未知的對于權力的意志隱藏在對真理的要求中。對真的追求的背后隱藏著大多數哲學家的主宰世界的愿望。
與這種對真的否棄相聯系,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強調在人類經驗中,除了社會建構什么都不存在 。
斯普瑞特奈克則認為,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否定絕對真理是對的,但將真理本身也否定了則無異于“倒洗澡水連同嬰兒一起倒掉了。”〔8〕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否定生物決定論是對的,但用社會建構決定論代替生物決定論也不對。
此外,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者只知道摘引德里達、福柯、利奧塔怎么說,沒注意到自古希臘以來的西方哲學中反基礎主義、19世紀后期科學實證主義中的信仰失落,尼采的視角主義、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知識社會學、以及對理性主義、父權制的各種各樣的政治批判。中
更為重要的是,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仍囿于現代性的父權制樊籬中。“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通過將肉體看作一個充滿權力侵犯的無知無覺 的容器,一個不可靠的甚至奸詐的通敵者,而繼續不信任和貶低肉體的父權制工程”。〔9〕此外,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接受了文藝復興人道主義和科學革命的元敘事。這種元敘事脫離更大的實在講人,將人神化了。
再有,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深受經濟決定論的影響,將經濟術語(諸如“力比多經濟學”、“社會生產”)視作描述一切的恰當方式。
斯普瑞特奈克要問的是:為什么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者不各種歪曲實的思想(諸如視真理為一種獨立于我們而存在的實體)進行批判,反而反對對人們對真理的自求呢?為什么他們不對黑格爾式的絕對體系展開抨擊?為什么他不對柏拉圖式的具有反生態意味的“穩定不變的實在”進行批判 ?
在她看來,其根本原因在于他們是“現代的”。因為他們所受的一直是科學主義-人道主義的教育,他們所處社會環境的占主導地位的世界觀是科學主義-人道主義的世界觀。這種世界觀是漠視自然的權力和在場的。
說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才是“現代的”,是因為他們從未挑戰現代性所設立的人與自然、肉體與精神、自我與他人之間的二元對立。“現代性將人類定在一個處在自然之頂的玻璃瓶子中,堅持人與自然之間的激進的對立。”它將人的故事與更大的地球共同體分離開來。
而在斯普瑞特奈克看來.真正的后現代主義者應該拒斥這種對立,應該打開玻璃瓶重新將人類與更大的氛圍——地球、宇宙、神圣的整體聯系起來。換句話說,真正的后現代主義應該是“生態的”。
對生態的關注是生態后現代主義的又一大特征。
生態后觀代主義既不同于環保主義(environmentalism),也不等同于廣義的生態學(ecology)(因為后者缺乏對于現代性危機的歷史的、政治的、哲學的知識),而是一種本體論,一種嶄新的思維方式。
斯普瑞特奈克強調,主態后現代主義將有助于從根本上改變觀代人的思維方式。“生態后現代主義認為.不僅所有的存在在結構上通過宇宙聯系之鏈而聯系在一起的,而且所有的存在內在地是由與他人的關系構成的。”〔10〕“代替將我們自己視作在人類社會中與其他孤立原子相沖撞、相結合的社會‘原子’,人被看作是處在一個聯系的鏈條之中的。”這一鏈條“是由宇宙/地球/大陸民族/生物區/社團/鄰居/家庭/個人構成的”。作為社會原子的人與自然是處于對立之中的。而作為關系的人,則與自然是統一的。我們是宇宙正在展現的過程的一部分,與星星,巖石、土壤、植物和動物有著內在的聯系。
人是地球生命的一部分。當人們思考地球共同體時,他們是正在思考自身的地球。與此相聯系,“人不是世間唯一的主體”,因為自然也是主體。自然是“自我”擴展了的邊界。宇宙是我們的場、我們的根據、我們的存在。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地球共同體的衍生物。用托馬斯·柏瑞(Thomas Berry)的話說就是:地球是大系統、大教育者、大醫治者、大組織者、大藝術家、大實驗者以及宇宙新奇性和連續性的大融合。
由于恢復了人與自然的聯系,生態后現代主義用“根據”代替了“無根據”,用在“自然中的自由”替代了“逃避自然的自由”。
與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相同的是,生態后觀代主義也承認概念的社會建構在形成人類經驗中的巨大作用,但它同時也承認“我們構成性地嵌入在精妙的生物、生態、宇宙和量子過程中。”〔11〕
生態后現代主義倡導綠色政治運動的十大核心價值觀(Ten Key Values),這十大價值觀是:F.生態智慧,2.草根民主,3.個人與社會的責任,4.非暴力,5.以社團為基礎的經濟學,6.非中心化,7.女權主義,8.尊重差異,9.全球社團,10.可持續的未來發展。
生態后現代主義的科學基礎是后現代科學。后現代物理學發現了自然的遙遠的但卻深刻的相互聯系。斯普瑞特奈克認為,這一切都有助于改變現代科學世界觀。
斯普瑞特奈克的生態后現代主義是開放的。它向人類的一切的文化遺產開放,既向現代主義開放,也向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開放。她明確指出,她的生態后現代主義拒絕成為—種固步自封的生態中心主義的“基礎主義”,而要成為一種“創造性的取向”(a.creative orjentatlon).持整體論的科學家、過程哲學家、視覺藝術家以及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者都是它對話的對象。它特別注意從一些民族的傳統智慧中汲取營養,其中包括佛教文化傳統,美國土著人的文化傳統、女神精神傳統、猶太教文化傳統、中國文化傳統等。
這些文化傳統中的智慧使我們的精神(心靈)從躁動不安到內在的平衡,從使人衰弱的放逐到擁抱地球共同體,從否定肉體到情愛生態學,從對他者的漠不關心到對他者積極的愛。斯普瑞特奈克認為,這些智慧有助于我們“發展推進差異、主體性和與地球共同體聯系的新方式”。
生態后現代主義要告訴人們的是,對確定的現代世界觀的放棄帶給人們的不應是失落與絕望,而是一種解放。“代替異在操縱者,我們現在開始把自己理解為展開宇宙的參與者”。〔12〕
斯普瑞特奈克的生態后現代主義將恢復人在宇宙中的根基“恢復生活的意義”和“使人們回到團體之中”作為它的初期奮斗目標。
斯普瑞特奈克也清醒地知道,現代世界觀早已深深淫浸在人們的思想中,因此,要變革它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不僅要受到深受現代世界觀淫侵的人的思想上的抵制,而且也受到他們感情上的抵制。“他們聽到對現代性負面效果的批判,就以為是對今天我們所知道的一切(他們所說的一切)的批判。這自然要引起他們的奮起捍衛。”〔13〕此外,現代人堅持認為,進步將我們運載到一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的時代。如果我們呆在這一進程中的話,我們將繼續遠離傷害和不幸。其結果是,“其他選擇被認為是冒險和可怕的”。
以斯普瑞特奈克的觀點看來,要從根本上變革現代世界觀,需從大處著眼,小處著手,特別是要從教育入手,從兒童抓起。在課程的設置上,將生態意識諸如“相互依存”“可持續性”“伙伴關系”“靈活性”“多樣性”等觀念貫徹其中。將充滿人類中心論、男性中心論、歐洲中心論、經濟決定論的教科書來一番徹底的改造。
與此相聯系的是鼓勵講故事。“故事”(story)被斯普瑞特奈克認為是“最強有力的溝通方式”。斯普瑞特奈克特別欣賞的一本書是《渴望種子》。該書講的是Mindanao,Diwata,Mahusay的土著人的生活方式以及他們對待自然的態度的故事。其中包括父母教他們的孩子尊重植物和動物的方式
斯普瑞特奈克所欣賞的另一個故事是《深思熟慮而后行》。故事說的是一個上完大學回到家鄉Ladakh的年輕人,發現家鄉令人難以忍受的“不現代”。他拒絕吃傳統食物,喜歡穿嘻皮士西式服裝,帶著太陽鏡,以表示他的時髦與見過市面。他終日抽著雪茄,開著摩托車,與他的朋友們在街上閑逛、兜風。
一天,他的祖父病了,這位年輕人被派去請醫生。由于該醫生受的是西式教育,不久前才剛剛從美國回來,這位年輕人非常渴望能夠了解在美國這樣一個如此現代的國家里人們是怎么生活的。因此,當該醫生俯身給他祖父診斷時,他連珠炮地向該醫生提開了問題。醫生回答說:像該青年身上所穿的這種化纖衣服,在美國只有窮人才穿。相反,富人更喜歡自然纖維,特別是手工制作的純棉制品。此外,在美國,有錢大吃像該青年的母親和外祖母所做的那種在磨石作坊內研磨的純糧食面包,相反,倒是窮人吃該青年和他的朋友們所喜歡的在快餐店賣的工業化的精制白面包。至于住房,氣候干燥地區的有錢人住他們家所住的這種冬暖夏涼的土屋,只有窮人才住該青年和他的朋友們所羨慕的那種火柴盒式的單元樓房。青年聞言愕然,其祖父的病這時也好了,聽眾也很興奮,“因為透過一種生態后現代主義的透鏡,人們看到了現代發展模式的弊端”。〔14〕
斯普瑞特奈克對講故事這種溝通方式的鐘情,不禁使我們想起另一位后現代主義思想家布萊恩·斯溫。后者曾建議“講關于宇宙的故事這一活動應成為我們時代政治和經濟行為的中心”。并主張“鼓勵”被主流文化所忽視的講述宇宙故事的人。〔15〕
三、幾點評論
斯普瑞特奈克的生態后現代主義是后現代主義陣營中的一支生力軍,也是后現代主義在當代的新發展。
與德里達、福柯(男性哲學家、思想家)、格里芬、伯姆(男性科學家、神學家)不同的是,斯普瑞特奈克是個綠色政治家,女權主義者,而且還是位女性。她的生態后現代主義不僅使人們意識到女權主義、生態主義(綠色運動)、生態女權主義與后現代主義之間的內在聯系,而且使我們目睹了后現代主義的豐富多樣性和內在生成性。
盡管生態后現代主義對解構性的后現代主義的批評有簡單化之嫌,自身也尚未形成一個完備的體系,但它畢竟是一種既不同于西方現代思維又不同于對這種現代思維進行徹底否定(解構性后現代主義)的富有建設性的新視角。因此之故,它受到西方學術界的廣泛關注。
斯普瑞特奈克則認為,是否承認“生態后現代主義”并不重要,(你也可以稱之為“重構的后現代主義”,或“建構性的后現代主義”),重要的是一種既不同于西方現代思維又不同于對這種現代思維進行徹底否定(解構性后現代主義)的新視角的確出現了(為了展示自己的生態后現代主義與前兩者的不同,斯普瑞特奈克特意制作了一個圖表,見下圖)。對此,任何漠視都是不應該的。
現代 解構主義的后現代 生態后現代元敘事:拯救,進步 無(他們都是權力游戲) 生態的展開真理模式:客觀主義 極端相對主義 經驗主義世界=物體的集合 碎片的集合 主體的社團現實=確定的秩序 社會建構 處在過程中對自我的認識:由社會設計的 被片斷化的 動態的關系首要的直理:一般 特殊 氛圍中的特殊根據:機械化的宇宙 無(整個的無根據性) 宇宙過程視自然為對手 視自然為錯誤的客體 視自然為主體控制肉體 刪除肉體(它整個是社會建構) 相信肉體科學:還原主義 它僅僅是一種敘述! 復雜的事物經濟學:法人的 后資本主義的 以社會團為基礎的政治焦點:民族-國家 局部 社團之社團的社團對神的認識:圣父 嘲諷崇高 宇宙中的創造, 終極的神秘核心的隱喻:機制,規則 經濟學(力比多經濟),符號/編碼 生態學
此外,生態后現代主義并不僅僅是一種對現代世界觀的抗議,它更是一種開放性的實踐,一種探索新的認知方式和存在方式的實踐。它呼喚著人們的積極參與。它鼓勵人們迎接現實的挑戰,“創造新的可能性。”〔16〕
在我看來,生態后現代主義最可貴之處與其說是它解決了什么問題,不如說它提出了許多亟待我們人類解決的、富有啟發性的問題。
毫無疑問,問題的提出不等于問題的解決,但問題的提出無疑有助于問題的解決。
注釋:
〔1〕Charlene Spretnak,The Resurgence of the Real,Addison-Wesley。
〔2〕Charlene Spretnak,State of Grace:The Recovery of Meaning in the Postmodern Age,Harper Sanfranciso:A Division of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1991,P.12.
〔3〕Charlene Spretnak,State ofGrace:The Recovery of Meaning in the Postmodern Age,Harper San-franciso:A Division of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1991,P.12。
〔4〕Charlene Spretnak,Postmodern Directions,in Spirituality,ed.by David Griffin(SUNY Press,1988).
〔5〕Charlene Spretnak,The Resurgence of the Real,p.4.
〔6〕Charlene Spretnak,The Resurgence of the Real,p.4.第124頁。
〔7〕Charlene Spretnak,The Resurgence of the Real,p.4.第222頁。
〔8〕Charlene Spretnak,The Resurgence of the Real,p.4.第66頁。
〔9〕Charlene Spretnak,State of Grace,P.150。
〔10〕Charlene Spretnak,State of Grace,P.150。第20頁。
〔11〕Charlene Spretnak,Radical Nonduality in Ecofeminist Philosophy,in Ecofeminism:Women,Culture,Nature,edited by Karen J.Warre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97)。
〔12〕Charlene Spretnak,Radical Nonduality in Ecofeminist Philosophy,in Ecofeminism:Women,Culture,Nature,edited by Karen J.Warre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97)。
〔13〕Charlene Spretnak,States of Grace,p.32.
〔14〕Charlene Spretnak,The Resurgence of the Real,p.224.
〔15〕〔美〕布萊恩·斯溫:《字宙的創造故事》,見大衛·格里芬:《后現代科學》,中央編譯出版社,1995年,第68頁。
〔16〕 Charlene Spretnak,States of Grace,p.10.
國外社會科學京49~55B6外國哲學王治河19981998中國社會科學院 作者:國外社會科學京49~55B6外國哲學王治河19981998
網載 2013-09-10 20:4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