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享】狼從來都不是蒙古人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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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信仰中,一切有利于人們長久生存下去的東西,都是我們的圖騰。但狼不是,只要它傷害我們的牛羊和財產,我見一個殺一個。不要相信那些只有儀式殼體,沒有哲學內核的“薩滿”。他們大多是一知半解的族外人帶著另一種訴求,發展和變異出來的奇怪宗教。或許那就是薩滿教。

滿載自由憧憬的個人圖騰 對于電影《狼圖騰》不得不有話說

作者 | 喇西道爾吉

作為蒙古人,對于狼,我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得根本就懶得提起那個畜生。我和我的父輩兄長一樣,用騰斯Tengs(棒狀的馬鞭)、淖冒掃爾Nomaosor(弓箭)、烏日嘎Urgaa(套馬桿)、維依度赤Uyduq(牛皮編制的拋石器)等等一切當時摸得到的牧獵工具,鞭打和射殺了到底多少匹狼,我自己已經記不清了。那是在草原牧區我的少年時代(上個世紀60至70年代)。那些工具在我們蒙古人的生活中是根本不許帶進蒙古包里的。因為它們一向是對付阿杜(微博)斯Aduus(可恨的畜生們)的,是不能與人同處一室的。更不允許像電影里的陳陣和楊克那樣用套馬桿套在人的身上嘻戲。我們唯恐人變成狼,唯恐人變成畜生。我們不允許別人把我們當作狼和畜生來對待。與此相反,我們尊重一切供于人使用的物件,它們會得到愛護和保存,會經常被擦拭和保養,比如碗、奶桶、奶茶壺,尤其是馬鞍子,它們會被精心的擺放在蒙古包里,與人同處。這與宗教沒有任何關系。但這可以說是人類世界最為簡單和樸素的信仰。


在此,我不得不重新提起所謂致力于研究歷史和宗教的“學者們”生硬的塞給蒙古人的那個“信仰”——薩滿教。對于蒙古族的歷史學者們而言,漢語是一門復雜的外語語言體系。這也難免會使大量的漢族學者產生誤讀,因漢族學者在研究蒙古族歷史的工作中,遠遠不會像研究英語一樣去對待蒙古語。

實際上,蒙古族自始從未真正信奉過任何宗教,薩滿與薩滿教是完全不同的。只是”學者們”在翻譯蒙文文獻時,經常會把蒙古族的原始信仰“薩滿”的后面慣性出一個“教”字來。而薩滿從來就不是什么宗教。在蒙古族群中,薩滿作為一種生存哲學為族人所信仰。這個信仰更多的時候被稱為“蒙高勒騰格爾”,在忽必烈時代被改稱為“寶日汗騰格爾”。漢語譯為“長生天”。這里的“長生”兩個字,是永恒平安的生存著的意思,“天”字指的是方法或者方術。薩滿,則是傳播方法和方術的人,根據他們的學問和能力被劃分為不同級別的薩滿。如在牧民中傳播一般知識的人被稱為“沁薩滿”或“欽薩滿”,而那些在曼巴扎倉(寺廟醫學機構)學習并掌握高超醫術的博學者,往往被稱為“騰格爾薩滿(天薩滿,應正確解釋為大薩滿)”。


那么我們來看一看薩滿們教授給了蒙古人何等的方法和方術,以至于在族群中升華成千古不變的信仰。例舉一些我堅信不疑的內容:

  1. 在我少年時期,曾多次參加過搭建蒙古包的勞動。每當這個時候,即便沒有薩滿在場,長輩們也會仔細的調整蒙古包門的朝向。它大約被安置在朝南偏東15度的方位上。用薩滿的話說,這是“天”的旨意。那么天在哪兒?我怎么沒聽到天上傳來一個聲音叫我這么做呢?其實這是另一種地理學的系統語匯,蒙古大部分生活區域地處西伯利亞的下風口,寒冷期極其漫長,而這期間一直是不變的西北風,自然蒙古包的門要朝向南偏東了。

  2. 又比如我們日常穿戴的蒙古袍不論什么時候看上去都不算“衛生”(節日和祭祀的禮服除外),總是油乎乎的顯得很臟。那是因為對“長生天“的信仰,使我們的母親極其反對經常把衣服洗凈。衣服太舊了,母親、姐姐們就會做新的給我們換上。于是就有了宋代漢族史學家對我們的記載。在他們的記錄中是這樣描述的:在中國北方,有一群野蠻的腥膻之幫。意思就是說蒙古人又腥又臭不講衛生。所以我們被這類史學家定義為野蠻人。請等我講述一次小時候與母親的對話后再做定義吧。我自幼生活在草原牧區,與兵團的漢族小朋友接觸時,看到他們的衣服很干凈,就要求母親也洗凈我的,母親問我“你的衣服用什么洗?”我回答“用水呀。”她說“好,衣服臟了可以用水洗干凈,這沒問題,肉掉在地上臟了也可以洗干凈再吃,你的手臟了也可以洗,什么臟東西都可以用水洗干凈,但是我想問你,水要是被弄臟了你打算用什么洗干凈它?”我無法作答。后來我就只能通過勞動練就自己過硬的抵抗力,使自己的體魄戰勝病痛,在勞動條件惡劣的時候,讓胃能夠適應看起來不太干凈的食物。在這片缺乏水系、艱苦寒冷的草原上,時間長了,我就成為了真正的長生天信仰者——蒙古人了。

在這個信仰中,一切有利于人們長久生存下去的東西,都是我們的圖騰。但狼不是,只要它傷害我們的牛羊和財產,我見一個殺一個。

在此我必須提醒讀者,不要相信那些只有儀式殼體,沒有哲學內核的“薩滿”。他們大多是一知半解的族外人帶著另一種訴求,發展和變異出來的奇怪宗教。或許那就是薩滿教。

即便有誰見過豬和猴子雜交出一個人來,我依然難以承認蒙古人是狼和鹿的后代。請記住,姜戎先生的作品沒有進入紀實文學或者人類學圖書的領域。《狼圖騰》是文學,在我看來甚至是動聽的詩歌,其中充滿了夢境、向往、憧憬、猜想、幻覺、夸張等等豐富的文學手法。甚至彌漫著他那無可厚非的理想。在文學藝術層面,我愿意向姜戎先生致敬。此刻,我更愿意幫助他把激情還原到理智里。就像盛宴不能天天享用一樣,人們還是回到使人更健康的粗茶淡飯里為妙。

在13世紀之前,未曾有過一個部族被稱為“蒙古”。與其說“室韋人”或者“蒙兀室韋人”是蒙古族的前身,還不如說是偉大的成吉思汗最初團結了有著共同習俗、共同利益以及經受著共同威脅的北部游牧民,來締造了蒙古民族更符合歷史真相。所以成吉思汗被我們尊為“圣祖”。這個稱號完全沒有言過其實。也可以定義為:沒有成吉思汗,就沒有蒙古族。

一個為了民眾的安危和生存, 建立一個嶄新的集團的人,無論在人類歷史的任何階段,都堪稱是偉大的。這個偉大的人的家族背景,也自然被奉為了蒙古人的宗祖背景。我在讀過相對客觀的德國史學家記載的蒙古史后,辯證的研究了我的祖先。我個人不太相信漢譯本的《黃金秘史》(或稱《蒙古秘史》),甚至蒙語版的。因為必須承認,這部秘史已經被后來的利益集團殘酷的修改過了。為此我走訪了《江格爾史詩(蒙古史詩)》的發源地。我甚至徒步過帕米爾高原、西域諸地等等與蒙古史有關的地區十余年。我不贊成坐在家里捧著不可信的資料研究歷史的學者的結論。但《黃金秘史》中描述的“成吉思汗來自于一對叫做孛日帖·赤那與豁埃亦·瑪闌勒的夫婦所繁衍的家族”的內容基本屬實。孛日帖·赤那的意思是紫色的狼(古蒙語也可以譯為“藍眼睛的狼”),豁埃亦·瑪闌勒的意思是花色的母鹿。這些名字來源于蒙古人至今還延續的一種給孩子取名字的習慣。蒙古族取名字有一些主流的習俗:

  1. 對長輩年齡的記錄,如孩子出生時爺爺70歲,這個孩子的名字就叫70。

  2. 長輩對孩子未來的期盼(如希望孩子勇敢,就取名“巴特爾【英雄】”)。

  3. 孩子出生時父親看到的某一樣東西(如父親正好看見天空的鷹,就給孩子取名“布日古德【雄鷹】”,看到斧頭就叫“蘇和【斧頭】”)等等。這與漢族同胞有相似之處,如漢族名字里也會有“二虎”、“狗四”、”柱子“之類的寄托著去災、好養活、健壯的愿望。所以請不要誤解,沒有哪個異種能夠分娩出人類的嬰兒來。請理解姜戎先生的文學激情以及他可貴的暢想。


接下來回到《狼圖騰》這部電影里,談一談我對電影中一些內容的不同看法:

影片開始約十分鐘,一句臺詞生澀的沖進我的耳朵。畢力格老人引領陳陣窺視狼群時的那句講解大概是這樣說的:“成吉思汗能夠成功西征,就是學會了狼的戰術……”對此我担保,我的長輩們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為出演畢力格的蒙古族演員感到為難。一個叫“宏通巴圖”的蒙古族青年演員,2013年在都靈國際電影節上獲得了最佳男主演。在他曾經與成龍合作拍戲時,導演為了畫面漂亮要求他從右側下馬,他感到了極其困惑。因為蒙古人從來不會從右側下馬,那是一種《恥辱》,只有囚犯和俘虜才會從右側下馬。可以說這也是蒙古人長生天信仰內容的一部分。有些人會感到奇怪,甚至認為蒙古人封建和腐朽。在此,我可以對這個樸素的風俗作出解釋,甚至也講給那些不明真相的年輕的蒙古族人。游牧民族被世界史綱歸類為騎馬民族,這是根據一系列的生活因素決定的。它包括居住、餐飲、交通、服裝等等。就服裝而言,絕大部分游牧民的服裝是右紉設計(袍子的領子左片蓋住右片,在右側系扣),蒙古袍的功能不僅僅是一件衣服,寬大的蒙古袍還具有行囊的功能,長途游牧時攜帶的食品、短武器等等隨身用具都會從右側裝進袍子內。蒙古人一律從左側上下馬,相反的話袍子里的物品很容易掉落。所以只有罪犯和俘虜被命令從右側下馬,以免他暗藏武器。這就像有航海傳統的國家道路上至今還保留著車輛左行右駛的交通規則一樣,不然當時他們出海的碼頭上會一片混亂。

由于對風俗的不理解和不尊重,自然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誤解。之所以我談到畢力格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就是我們對自己祖先的看法,與其他民族看待成吉思汗有著巨大的不同。這個世界過多的描述了成吉思汗的征伐。尤其是上個世紀毛澤東的一句“只識彎弓射大雕”,作為公眾領袖,極其不負責任的為他所不解的民族做了一個錯誤的廣告。人們更加強調成吉思汗的殺戮了。然而有幾個更有意義的問題很少有人深究。第一,成吉思汗為什么要西征(這個問題會在我未來的著作《與天有關的路程》里作答)?第二,十三世紀蒙古人的人數不過六百萬,能夠從軍出征的人不到三十分之一,二十萬人真的是依靠像狼一樣的殺戮征服世界五分之四的土地嗎?第三,征服“世界”之后,他又是怎樣以極少的人數來管理龐大的國家的呢?是靠學者們定義的野蠻和落后嗎?是他的極權專政嗎?諸如此類的問題如果不得到應有的研究,僅僅憑猜測和偏見是無益于人類發展的。


在人類哲學面前,你相信野蠻能夠戰勝文明嗎?你相信落后能夠擊潰先進嗎?我只能不客氣的說,鬼才信!只有辯證客觀的分析和深究歷史真相,才能獲得接近事實的答案。我就從蒙古建國以后的國家名稱以及她的統帥稱號來揭穿這些疑問。人們錯誤的、主觀的翻譯了蒙古最初的國名“伊克· 蒙高勒 · 兀魯思”為“大蒙古帝國”。這是一個概念被完全曲解的翻譯。“伊克(也可以譯為“伊爾”)”突厥語系(當時蒙古語尚未完善),意為眾多的民族或國家,在國名里應作動詞“合眾”來理解;“蒙高勒”即是蒙古之意;“兀魯思”是龐大的意思。正確解讀蒙古的國名應為“大蒙古合眾國”,單從文字層面分析就可以得知,這里面沒有任何“帝”的成分。而突厥語系的“可汗”或漢譯后的“大汗”,也被歷代漢族學者主觀的翻譯成“皇帝”。而“可汗”一詞原意為眾首之首,絕無“皇帝”的意義。大蒙古合眾國的建立是基于一套由成吉思汗主張的“呼勒里臺(議會)”和“怯薛克(監督彈劾體制)”的基礎,頒布“兀魯思札薩克(大憲法)”的機制上構成的國家。是雷同于今日美利堅的、后來由欽察汗國、察哈臺汗國、窩闊岱汗國、伊兒汗國(四個汗國或稱“州”)組成的合眾國。執行民主、各立州法、多人種多民族、信仰自由、貿易自由、文字統一的基本國家制度。各汗國通“呼勒里臺(議會)”的選舉決議,都有權彈劾大汗(總統)。大汗就職也區別于封建帝國的皇帝登基。

眾所周知,皇帝登基是以文武百官向皇帝宣誓效忠的方式登上皇位的。而蒙古的大汗就職是需要大汗本人要向各汗國可汗及民眾宣誓,并宣布由“呼勒里臺”決定的治國主張后,各個汗國不存在異議時才能就任的。“怯薛克”是由各汗國可汗親選的武士組成的軍隊,這支軍隊在大汗任職期間充當安全保衛工作,隨時攜帶兵器圍繞在大汗身邊。而當“呼勒里臺”彈劾大汗失敗時,怯薛克有權控制大汗自由,直至其倒臺。是這套完整的民主體制克制了獨裁,決定了征伐,并同時展示了其制度的優勢,所以在西征中,一些處于腐敗盛行時期的沒落中的國家一一歸順。后人在狹隘的猜測中,不斷出于對成功者的崇拜幻想著蒙古軍屠城、殘殺的畫面。是想,當時的條頓騎士、羅馬騎士無論哪一支軍隊都在數量和武力上遠遠超過蒙古人。如果說兩個野蠻、落后的人能夠征服兩百個文明、先進的人,讀者認為能夠是狼這個畜生傳授給人類的智慧嗎?我不得不再次鄙視“蒙古人開創了野蠻戰勝文明、落后戰勝進步的奇跡“的論調。游牧文化與農耕文化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始終是相伴而行的探索者,是平行發展的不同的文明,根本不存在哪一個野蠻哪一個文明,哪一個落后哪一個先進。她們都有過從野蠻向文明的奔跑,時而止步,時而進取,甚至有時會倒退。他們共同從落后的狀態艱難的向先進的社會發展和努力著。如果所謂的“多數”民族體系能夠摒棄在民族二字之前的“少數”一詞,人類才能真正的步入文明和進步。那時也不會有人在為一部普普通通的電影《狼圖騰》而爭論不休了。

《狼圖騰》本該僅僅是一本書、一個文學作品。或許它附著作者個人的愿望和理想,尤其是在文革那個中國文化歷史的最低谷,一個有情懷的人難免會為自由、為自己變得強大來抗爭強權而抒發愿景。況且在那個不堪回首的時代,無論蒙漢都一樣是難兄難弟。那一刻,作者有理由在內心深處祭起滿載自由憧憬的個人圖騰。人在無力和絕望時,總是構想神的存在。對此,本人愿意釋以蒙古式的理解和同情。

困難的是,電影這個產物在當今社會已經極速發育成為一種萬眾媒體。她的表達將像水一樣灌溉著當今每一個電影觀眾的意識并難以收回。作為蒙古人,作為藝術家的同盟,我感到自身對民族、對國家、對子孫的責任日趨沉重。在影院里我4歲的兒子發出了疑問,他問我:狼真的能把馬群趕到冰湖里面去嗎?我只能回答“不能!那是藝術”。重要的是,當我領著兒子回到牧區生活時,怎樣才能讓他從“藝術”中重返現實。

當他仰著臉問我:我的媽媽就是東部蒙古人,她很壞嗎?我不知該如何給他解答電影里為何把東部蒙古人杜撰成毀壞草原的罪魁禍首。尤其我的太太就是東部蒙古貞部落善良的蒙古女人。總之這部電影很難讓我這個蒙古人不費吹灰之力的把電影中有關蒙古生活的那部分內容直接講解給我的兒子。我必須還要在迂回和糾正中告訴他:蒙古人從來不會讓媽媽和其他女人參加抓狼的工作,這個工作更應該是由你這樣的男孩干的,你以后可不能讓你的媽媽或者妹妹參與這件事情;你不能把狼崽摔死,蒙古人不會這樣做。一般情況下為了避免狼災,爸爸記得那時候是把狼崽交給馬倌,讓他把它帶到遠遠的地方扔掉,這樣狼群會去很遠的地方找它,暫時不會來禍害……諸如此類,兒子,這些都是你的長生天的信仰。最麻煩的就是兒子最終會問我:那么電影里為什么和您說的不一樣呢?我只能無奈的把它歸罪于藝術。

盡管如此,我依然不忍心把電影中的錯誤歸類為時尚媒體為贏得物質利益向世界釋放的謊言。當今中國社會最為缺乏的是平等和基于平等的對不同觀點的討論,人們要么盲目崇拜,莽撞的把自己變成粉絲;要么就沉浸在源于片面否認的爭斗中,如西方世界與穆斯林之間愚蠢的較量。當粉絲們助紂為虐,當由于對某種文化的認知不足,使立場對立者拿起武器,人類將不可避免的重歸野蠻,并摧毀先進的生活成果。坦白地說,那時,當人們已經把金錢裝滿自己口袋、而科學的人生觀以及良好的文化傳統喪失殆盡時,今天不夠嚴謹的藝術家們注定難逃其咎。他們今天的作品絕不遜色于發動了文化大革命的毛澤東的“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做為阿諾先生指導的電影,《狼圖騰》存在著一些先天的基因不足。這體現于諸多方面。演員形象結構問題很突出,了解和經歷過文革的人,都會察覺到馮紹峰嚴重缺乏文革基因(這并不是說馮紹峰沒有努力)。他可能在工作中疲于訓練駕馭蒙古馬,忙著與狼演員建立技術層面的關系,但在我看來,他更應該在開機前利用大量的時間與姜戎先生生活在一起,聆聽他深刻的文革故事。這顯然是姜戎先生的最大優勢。遺憾的是我沒有看到這個環節被重視。因此主演并沒有還原知青的構造。不要認為反正年輕的觀眾無證可考,一部電影作品完全有責任尊重歷史的氣質。這個問題不容易解決,法國導演很難從中國人的臉部結構上提出具體的文革要求。如果我們理解和寬容了這部作品的那些不足,在無奈中接受了她的題目“狼圖騰”,那么這部電影最為嚴重的基因缺乏之處,莫過于她的片尾主題歌曲了。同樣作為編劇和導演,我欣賞《狼圖騰》劇組團隊的不懈努力,我深知這不是一部容易完成的作品,這個故事甚至根本不適合以電影的形式表達。但如今它一定會在背負著無意的缺陷中(關于真實的民族文化的還原),迎來萬眾扭曲的掌聲和贊美,在全世界。

也好,為了喚起我固有的家鄉草原的生態保護意識,為了粉碎殘忍的強權主義時代,為了姜戎先生那滿載著自由憧憬的個人圖騰。我為之稱贊,因為我們是心胸寬于世界的蒙古人。

本文選自微信公眾號 稻田報告,原標題《喇西道爾吉:狼從來不是蒙古人的圖騰 》,轉載請注明來源。



騰訊思享會 2015-08-23 08:4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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