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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在旅游學研究過程中，人們對旅游學學科性質的認識，一般只是籠統地認為它是一門“交叉學科”，或者認為它是一門“綜合性的社會學科”，甚至在許多旅游學論著中干脆回避了這一問題。這說明我們對此問題的研究是不充分的，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旅游學的學科體系尚不成熟，理論建設尚不完善。從發展旅游學學科體系、完善旅游學理論的角度，明確旅游學的學科性質是十分必要的。同時這一問題又關系到旅游學的學科歸屬，因而從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認為這是一個關系到旅游學學科命運的重大問題。
　　那么，旅游學的學科性質到底是怎樣的呢？
　　我們認為：根據旅游學產生的條件和內容，準確地說它應是一門綜合性的邊緣學科。
　　　　　　二
　　科學學理論認為：現代學科的分布狀態就像一張網，已經成熟的、現實存在的學科就像網孔，而在網孔的邊緣或網孔（學科）與網孔（學科）的交叉點上產生的新學科，就是邊緣學科，或稱交叉學科。
　　邊緣學科的產生一般要具備3 個條件：一是社會上有一個特殊的領域，這個領域里的問題是現有的學科理論解決不了的；二是這個領域的周圍或與這一領域有關的相鄰學科是成熟的，都能或多或少地給這一領域里問題的解決提供理論和方法的借鑒；三是當這一領域里的問題、矛盾尖銳到非解決不可的時候，人們開始關注這一領域，并為解決領域里的問題而進行不懈的探索。
　　當上述3個條件同時存在時， 一個新的邊緣學科產生的條件便具備了。
　　那么，旅游學是在怎樣的情況下產生的？旅游學的產生又具備了哪些條件呢？
　　我們知道，旅游學理論最早發端于19世紀末，一般認為1899年意大利的波秋奧發表的《關于意大利外國旅游者的流動及其花費》一文，是在理論上關注旅游現象的最早一篇理論文章，從此拉開了旅游學研究的序幕。之后出場的是另一位意大利經濟學家馬里奧蒂出版的一部真正具有理論意義的專著《旅游經濟學講義》。在緊接此后的十幾年里，世界各地如德國、美國、日本等國相繼出現了旅游學研究的熱潮，各種理論著作和文章層出不窮，并逐漸構建起了旅游學理論的基本框架。
　　我們注意到，人們最初是從經濟的角度來認識旅游現象和旅游學的。這當然是與當時的客觀條件分不開的。
　　在研究世界旅游發展史的過程中，我們已了解到，發端于19世紀下半葉的產業革命，促進了歐美地區經濟的發展，科學技術也得到了空前的進步，在政治上、人身上獲得了自由、在經濟上富裕了的人們在此間實現了人類由自發的旅行到有組織的旅游的過渡，使人類真正進入了旅游時代。外出旅游雖有著古老的傳統，但一旦它具有了普遍性，成為絕大多數公眾普遍參與的社會現象之后，人們卻驚奇地發現，由此帶來的許多問題是人們的傳統觀念和意識很難回答的，人們熟悉和慣用的一些解決問題的手段和運作方法在解決此類問題時很難見效。這些問題集中表現在下列方面：
　　1.到底應怎樣認識旅游的含義，旅游的范圍有多大，旅游的形式有哪些？
　　2.旅游的障礙如何解決？包括語言障礙、貨幣使用障礙、出入境障礙、旅游過程中各個環節的銜接等。
　　3.旅游對旅游地的經濟影響有哪些？
　　4.旅游對社會文化的影響會產生什么后果？包括對客源地和目的地的正反兩方面的影響。等等。
　　正是由于上述問題在旅游活動和旅游業運作中所造成的矛盾越來越尖銳，影響越來越大，使許多人開始在理論上關注旅游現象，并試圖找到解決上述問題的方法和途徑。不可否認，人們最早是從經濟學的角度來分析旅游現象的，但在研究的過程中人們又發現，旅游并不僅僅是一種經濟現象，對旅游者一方來說，它更多地體現為一種文化現象。旅游活動的內容所涉及的范圍之廣是以往許多社會活動所不可比擬的，它是一種十分復雜的綜合現象。于是隨著研究工作的深入，人們對旅游現象的研究逐漸由經濟研究轉向把旅游作為一種綜合現象來進行研究，從而使旅游學研究走出了單純經濟研究的狹窄領域，也開闊了人們的視野，逐漸找到了解釋“旅游現象”、解決“旅游問題”的途徑，并逐步構建起了旅游學理論的基本框架，即旅游學是以旅游的三要素（旅游主體、旅游客體、旅游媒介）為核心，研究旅游活動和旅游業發展規律的科學。
　　這便是旅游學發端和產生的過程，這一過程表明：旅游活動做為一種綜合的社會現象，它所涉及的范圍十分廣泛，而要解決由此而引發的各種社會問題也必然涉及到許多社會領域和相關學科，如經濟學、管理學、文化學、歷史學、資源學、建筑學、統計學、社會學等，這些學科的理論和方法都能為上述問題的解決提供一定的借鑒和幫助，但其中的任何一門學科都不可能單純解決旅游現象所引發的全部問題和矛盾，只能在綜合上述學科的某些理論和方法的基礎上尋求一個新的途徑，即形成一個新的學科——旅游學。由此可見，旅游學的產生完全符合邊緣學科產生的條件。這正如毛澤東同志在《矛盾論》一文中所指出的：“科學研究的區分，就是根據科學對象所具有的特殊的矛盾性。因此，對某一現象的領域所特有的某一矛盾的研究，就構成某一門學科的對象。”
　　　　　　三
　　另外，從旅游學的理論體系和內容上看，它又完全符合現代科學發展的基本規律——具有綜合性。
　　現代科學的發展有一個非常突出的特點，即一方面高度分化，另一方面又互相滲透，趨向一體化，或者說科學體系一方面在不斷細分，另一方面又在不斷綜合，細分的過程也是綜合的過程。以經濟學為例，目前經濟學已經分化出世界經濟、國別經濟、計劃經濟、經濟管理、工業經濟、農業經濟、商業經濟、交通運輸經濟等十多個分支學科，另一方面，它又與地理學結合形成經濟地理，同歷史學結合形成經濟史、經濟思想史……。旅游學理論體系的構建也體現了這種分化和一體化的特點。從旅游學的理論內容看，首先體現的是多學科綜合的特征。這種綜合過程可體現在許多方面。
　　旅游活動本身的綜合性以及由此而決定的旅游業產業構成的綜合性在以往的許多論著中已得到了充分論證，在此不再贅述，我們僅從下列兩個方面予以補證。
　　首先，從旅游產品的生產、組合過程看，它是一種經濟生產與文化運作相結合的產物。我們知道，從旅游經營的角度，旅游產品的生產就是一種經濟行為。但從旅游消費者的角度，旅游則是一種文化產品，在文化學中也被稱為“消費文化”。文化學中一般把社會文化分為3 類：一類是主流文化——體現國家、統治者意志的文化；二類為精英文化——主要表現為知識分子的科研成果；三類為消費文化——供社會大眾消遣、娛樂、休閑的文化。消費文化是一種“產品”，可以出售，可以進行市場炒作，可以賺來利潤。但消費文化又分不同的層次：一是具有強烈感官刺激的文化，如搖滾樂、商業足球賽、拳擊賽等；二是具有中度感官刺激的文化，如影視娛樂節目、戲劇、旅游等；三是具有輕度感官刺激的文化，如文學閑適小品、校園歌曲等。這些消費文化產品的生產過程是有一定區別的，如影視娛樂節目、文學小品等首先是一種文化創作式的“生產”，然后才進行經濟運作。而旅游產品則是一種文化創作與經濟運作并重的產品，具有特殊性。單純使用文化手段或經濟手段都不可能獲得成功。無論是在產品生產過程還是在市場營銷過程，都必須將兩種手段結合運用，才能既符合經營者的利益，又適應消費者的口味。因此可以說，旅游產品的生產和組合是經濟運作與文化創作相結合的產物，這也就使旅游產品和旅游業具有了文化性和經濟性的雙重屬性。而旅游產品和旅游業研究是旅游學的主要內容之一。這也就必然使旅游學的內容具有了綜合性的特點。正如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一文中所指出的“科學的發生和發展，一開始就是由生產決定的”。
　　其次，從旅游學的內容結構或理論體系來看，它也是科學的分化與綜合共同作用的結果。我們知道，旅游學的基本內容是圍繞旅游的三要素——旅游主體（旅游者）、旅游客體（旅游對象）和旅游媒體（旅游企業）而展開的，以三者之間的相互關系為出發點來探索旅游活動和旅游業發展的基本規律。而由于旅游活動的復雜性導致了三要素與社會各個領域、各個學科的廣泛關聯，并因此而分化出了許多解決旅游學中的某些具體問題的分支學科：旅游學與資源學結合分化出旅游資源學；旅游學與歷史學結合分化出旅游發展史；旅游學與管理學結合分化出旅游管理學；旅游學與地理學結合分化出旅游地理學；其他如旅游心理學、旅游美學、旅游市場學、旅游商品學、旅游開發學、旅游經濟學，等等，都是旅游學與相關學科綜合的結果，同時也是旅游學的學科體系進一步分化的結果。
　　旅游學與相關學科的綜合，不僅體現在內容的綜合上，也體現在方法的綜合上。科學方法的互相滲透也是現代科學發展的重要特征之一。例如數學方法在經濟學、歷史學中的應用，產生了計量經濟學、計量史學等。同樣，旅游學發展過程中，也具有這種方法綜合的特征。例如旅游學借鑒建筑設計學的技術和方法，產生了旅游景觀設計學；旅游學借鑒和運用了統計學的某些方法和指標，產生了旅游統計學等等。
　　現代科學發展過程中，各學科之間的這種在理論和方法上的相互借鑒和綜合，使得一些新學科具有了一個明顯特征：它們既不屬于自然科學體系，也不屬于社會科學體系，甚至也不屬于技術科學體系，它們是在解決社會實踐問題的過程中，由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技術科學的相關內容互相滲透、互相綜合后而產生出的一種具有新性質的科學體系——綜合性學科。而這種綜合性學科一般都是在某一社會領域的邊緣或交叉地帶產生的——綜合了與之有聯系的周邊相關學科的理論和方法而成。
　　綜上所述，旅游學就是在這樣一種狀態下產生的新學科，它既具備了邊緣學科產生的條件，又具有綜合性的內容，因此，它屬于一種綜合性的邊緣學科。
　　本稿收到日期：1998年1月12日
旅游學刊京47～49F9旅游經濟王德剛19981998本文作者：王德剛　山東大學旅游系旅游開發教研室主任，副教授；濟南，250100 作者：旅游學刊京47～49F9旅游經濟王德剛19981998

網載 2013-09-10 22: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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