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黨人文集 第 十 篇(麥迪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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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篇
  (麥迪遜)
  致紐約州人民:
  在一個組織良好的聯邦能夠保證的許多利益中,再也沒有比制止和控制狂熱分裂的趨勢值得更正確地加以發揮了。平民政府的贊助者,從未感到對平民政府的性質和命運的担憂會有他仔細考慮其危險弊病的傾向時那樣嚴重。因此,他對于能恰當地矯正這種弊病而不違反他所遵?的原則的任何計劃,不會不給予應有的評價。不安定,不公正和帶進國民會議里的混亂狀態,事實上是使平民政府處處腐敗的不治之癥;而這些情況始終是自由的敵人賴以進行最為華而不實的雄辯的特別喜愛和效果最好的題目。
  美國憲法對古今民主典型所作的寶貴改進,并不值得過多地贊頌,但如果硬說憲法象人們所期望的那樣有效地排除了這方面的危險,那也是不公正的偏頗。到處可以聽到我們最關心而善良的公民以及擁護公眾信用和私人信用、公眾自由和個人自由的人們抱怨說:我們的政府太不穩定,在敵對黨派的沖突中不顧公益,決定措施過于頻繁,不是根據公正的準則和小黨派的權利,而是根據有利害關系的占壓倒多數的超級勢力。無論我們多么熱切希望這些抱怨毫無根據,但是已知事實的證據,不容我們否認,這些抱怨在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的確,在認真檢查我們的情況時會發現,我們遭受的某些痛苦,曾被錯誤的歸咎于政府的工作;但同時也會發現,其他原因也不能單獨說明我們許多最大的不幸,特別是不能說明普遍的、日益增長的對公共義務的不信任和對私人權利的憂慮,從大陸的一端到另一端,均有這種反應。這一切即使不完全是,也主要是黨爭精神用來敗壞我們公共管理的那種不穩定和不公正的影響。
  我理解,黨爭就是一些公民,不論是全體公民中的多數或少數,團結在一起,被某種共同情感或利益所驅使,反對其他公民的權利,或者反對社會的永久的和集體利益。
  消除黨爭危害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消除其原因,另一種是控制其影響。
  消除黨爭原因還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消除其存在所必不可少的自由;另一種是給予每個公民同樣的主張、同樣的熱情和同樣的利益。
  關于第一種糾正方法,再沒有什么比這樣一種說法更確切了:它比這種弊病本身更壞。
  自由于黨爭,如同空氣于火,是一種離開它就會立刻窒息的養料。但是因為自由會助長黨爭而廢除政治生活不可缺少的自由,這同因為空氣給火以破壞力而希望消滅動物生命必不可少的空氣是同樣的愚蠢。
  第二種辦法是做不到的,如同第一種辦法是愚蠢的一樣。只要人類的理智繼續發生錯誤,而且人們可以自由運用理智,就會形成不同意見。
  只要人們的理智和自愛之間存在聯系,他們的意見和情感就會相互影響,前者就會成為后者依附的目標。人的才能是多種多樣的,因而就有財產權的產生,這種多樣性對于達到利益一致來說,不亞于一種無法排除的障礙。保護這些才能,是政府的首要目的。由于保護了獲取財產的各種不同才能,立刻就會產生不同程度的和各種各樣的財產占有情況;而由于這一切對各財產所有人的感情和見解的影響,從而使社會劃分成不同利益集團和黨派。
  黨爭的潛在原因,就這樣深植于人性之中;我們看到這些原因到處根據人類社會的不同情況造成不同程度的行動。
  熱心于有關宗教和政體的不同意見,以及其他許多理論和實踐上的見解,依附于各種野心勃勃、爭權奪利的領袖或依附于其財產使人們感覺興趣的人,相繼把人們分為各種黨派,煽動他們彼此仇恨,使他們更有意于觸?和壓迫對方,而無意為公益而合作。人類互相仇恨的傾向是如此強烈,以致在沒有充分機會表現出來時,最瑣碎、最怪誕的差別就足以激起他們不友善的情感和最強烈的沖突。但是造成黨爭的最普遍而持久的原因,是財產分配的不同和不平等。有產者和無產者在社會上總會形成不同的利益集團。債權人和債務人也有同樣的區別。土地占有者集團、制造業集團、商人集團、金融業集團和許多較小的集團,在文明國家里必然會形成,從而使他們劃分為不同的階級,受到不同情感和見解的支配。管理這各種各樣、又互不相容的利益集團,是現代立法的主要任務,并且把黨派精神和黨爭帶入政府的必要的和日常的活動中去。
  沒有一個人被準許審理他自己的案件,因為他的利益肯定會使他的判斷發生偏差,而且也可能敗壞他的正直為人。由于同樣理由,不,由于更充分的理由,人的團體不宜于同時既做法官又做當事人。然而許多最重要的立法案件,難道不是那么多的司法判決,不過不是同個別人的權利有關,而是同龐大的公民團體的權利有關嗎?而各種不同的立法者,還不是他們所決定的法案的辯護者和當事人嗎?曾經有人提過一條有關私人債務的法律嗎?這是債權人和債務人各為一方的問題。法官應當在他們之間掌握平衡。然而政黨本身是,而且必然是法官;人數最多的黨派,或者換句話說,最有力量的黨派當然會占優勢。本國工業是否需要以及在何種程度上通過限制外國工業而得到鼓勵?這是土地占有者階級和制造業階級會采取不同決定的問題,可能兩者都不會專門關心正義和公益問題。對各種財產征稅的分配,是一條看來需要極其公平的法令,然而恐怕沒有一條法令能為居于統治地位的黨派提供更大的機會和誘惑來踐踏正義的準則了。它們每使處于劣勢的派別多負担一個先令,就給他們自己的腰包里節省一個先令。
  開明的政治家能夠調整這些不一致的利益,使之有利于公共福利,這種說法是徒勞的。開明政治家不會經常執掌大權。在許多情況下,如果不作間接和長遠的考慮,根本也不能作出這樣的調整,而那種長遠的考慮也很難勝過一個黨派不顧另一黨派的權力或全體人民的福利而爭取眼前利益的打算。
  我們的結論是,黨爭的原因不能排除,只有用控制其結果的方法才能求得解決。
  如果黨爭所包括的人不是多數,可用共和政體的原則來求得解決,這就是使多數人用正規投票的方法來擊敗其陰險的企圖。黨爭能妨礙行政管理,能震撼社會,但不能在憲法的形式下進行,并掩飾其激烈的情況。另一方面,當黨爭包括大多數人在內時,民眾政府的機構能使他們把公益和其他公民的權利當作占統治地位的感情或利益而作出犧牲。因此,我們所要探究的重大題目就是,保護公益和私人權利免遭這種黨爭的威脅,同時保持民眾政府的精神和形式。讓我補充說,這是使這種形式的政府擺脫長期受到的恥辱最為迫切需要的東西,從而能使這種政府為人們尊重和采用。
  用什么方法才能達到這個目的呢?顯然只能用兩個方法當中的一個。要末必須防止大多數人同時存在同樣的情感或利益,要末必須使具有同樣情感或利益的大多數人由于他們的人數和當地情況不能同心協力實現損害他人的陰謀。如果沖動和機會巧合,我們深知,無論道德或宗教的動機都不能作為適當控制的依據。在個別人的不義和暴力行為上,找不到道德和宗教的動機,而隨著人數的增多,它們的效果就相應地減少,也就是說,按照效果需要的程度而變化。
  這樣來看問題,可以得出結論說:一種純粹的民主政體——這里我指的是由少數公民親自組織和管理政府的社會——不能制止派別斗爭的危害。幾乎在每一種情況下,整體中的大多數人會感到有共同的情感或利益。聯絡和結合是政府形式本身的產物;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犧牲弱小黨派或可憎的個人的動機。因此,這種民主政體就成了動亂和爭論的圖景,同個人安全或財產權是不相容的,往往由于暴亡而夭折。贊成這種政府的理論政治家錯誤地認為,如果使人類在政治權利上完全平等,同時他們就能在財產、意見和情感上完全平等。
  共和政體,我是指采用代議制的政體而言,情形就不同了,它能保證我們正在尋求的矯正工作。讓我們來研究一下它和純粹的民主政體的差別,我們就能理解矯正的性質以及它必然會從聯邦得到的功效。
  民主政體和共和政體的兩大區別是:第一,后者的政府委托給由其余公民選舉出來的少數公民;第二,后者所能管轄的公民人數較多,國土范圍也較大。
  第一個區別的結果,一方面是通過某個選定的公民團體,使公眾意見得到提煉和擴大,因為公民的智慧最能辨別國家的真正利益,而他們的愛國心和對正義的熱愛似乎不會為暫時的或局部的考慮而犧牲國家。在這樣的限制下,很可能發生下述情形:由人民代表發出的公眾呼聲,要比人民自己為此集會,和親自提出意見更能符合公共利益。另一方面,結果也可以適得其反。搗亂成性的人、本位主義者或別有用心的人,可能用陰謀、賄賂以及其它方法首先取得參政權,然后背叛人民的利益。結果產生這樣一個問題:對于選舉公共福利的適當保護人來說,是小共和國好呢還是大共和國好;從以下兩個明顯的理由可以清楚地決定是后者較好。
  首先,應該指出,共和國無論多小,為了防止少數人的結黨圖謀,代表必須達到一定數目;同時,共和國無論多大,為了防止人數過多的混亂,代表必須限于一定數目。因此,在這兩種情況下,代表人數并不同兩個共和國的選民人數成比例,在小共和國所占的比例就大一些。結果是,如果大共和國里的合適人選的比例并不小于小共和國,那末前者將有較大的選擇機會,從而就有較大可能作適當的選擇。
  其次,由于選舉每一個代表的公民人數,大共和國要比小共和國多,所以不足取的候選人就更難于成功地采用在選舉中常常采用的不道德手腕;同時由于人民的選舉比較自由,選票也就更能集中于德高望重的人的身上。
  必須承認,在這種情況下,如同在其他許多情況下一樣,折中看來,兩者都有麻煩之處。如果把選舉人的數目增加得太多,會使代表很不熟悉他們當地的一切情況和次要利益;如果把選舉人數減得太多,會使代表不適當地關注這一切,而很少了解和追求重大的全國性目標。在這方面,聯邦憲法使兩者恰當地結合起來,把重大的集體利益托付給全國的和地方的特別是州的立法機關。
  另一個區別是,共和政府能比民主政府管轄更為眾多的公民和更為遼闊的國土;主要就是這種情況,使前者的派別聯合沒有后者那么可怕。社會愈小,組成不同黨派和利益集團的可能性就愈少;不同的黨派和利益集團愈少,發現同一黨派占有多數的情況就愈多;而組成多數的人數愈少,他們所處的范圍就愈小,他們就更容易結合起來,執行他們的壓迫人民的計劃。把范圍擴大,就可包羅種類更多的黨派和利益集團;全體中的多數有侵犯其他公民權利的共同動機可能性也就少了;換句話說,即使存在這樣一種共同動機,所有具有同感的人也比較難于顯示自己的力量,并且彼此一致地采取行動。除了其他障礙以外,可以指出,即使意識到不正當的或卑鄙的目的,相互交往也往往由于需要贊同的人數相應地不信任而受到阻撓。
  因此,很清楚,共和政體在控制黨爭影響方面優于民主政體之處,同樣也是大共和國勝于小共和國之處,也就是聯邦優于組成聯邦的各州之處。優點不是在于能選拔見解高明、道德高尚,因此使他們能超出局部偏見和不公正的計劃的代表嗎?不能否認,聯邦的代表最可能具有這些必要的才能。優點是否在于黨派的種類較多,能更好地防止一個黨派在數量上超過其他黨派而且壓迫它們呢?同樣,在聯邦內組成的種類更多的黨派,加強了這方面的保證。總之,優點不是在于給不講正義和圖謀私利的多數人以更大的障礙,反對他們協調一致,完成其秘而不宣的愿望嗎?這里又是聯邦的遼闊廣大提供了最明顯的便利。
  黨派領袖的勢力,可能在他們各自的州里燃起烽火,但是不能使它蔓延到其他各州。一個教派可能變為邦聯某一部分的政治派別;但是散布在邦聯四面八方的各種教派,必然會保護全國議會不受來自那里的任何威脅。對紙幣、對取消債務、對平均分配財產、或者對任何其他不適當的或邪惡的目的的渴望,比較容易傳遍聯邦的某一成員,而不容易傳遍整個聯邦;正如這樣的弊病更可能傳遍某一個縣或地區,而不容易傳遍全州一樣。
  因此,我們發現,在聯邦的范圍和適當結構里,共和政體能夠醫治共和政府最易發生的弊病,根據我們贊成共和政體,并以此自豪的程度,我們應該以相應的熱情擁護聯邦黨人的精神,并支持他們的人格。
  普布利烏斯
  為《獨立日報》撰寫


亞歷山大·漢密爾頓、約翰·杰伊、和詹姆斯·麥迪遜 2013-08-23 08:2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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