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記憶碎片•小學和初中

簡體傳統

【7哥導讀】這是一篇鬼腳七的碎碎念，講我上小學和初中的一些記憶，里面有一些故事也還蠻有意思的，應該很多人沒有經歷過。如果有時間就隨便看看。

最近小朋友上小學的事情，費了不少心思，讓我想起以前我上學的經歷。

【上學】

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哥哥比我大兩歲，姐姐比我大七歲。在他們在家讀書的時候，我就跟著一起朗讀，后來還跟著哥哥一起去學校玩。

學校離我家有大約兩三里路，學校老師也是村里的人，讓我做旁聽生，就是那種沒有課本，不參加考試的那種。一到有全鄉組織的考試，我就不用去了，因為担心我拉低班級的考試成績。那種日子很舒服，想什么時候去都可以，而且不用考試。不過人就是這樣，總羨慕自己沒有的東西。那時候我很羨慕其他同學可以參加考試。有一次我跟老師說我要參加考試，老師沒辦法就把他們的試卷也給我讓我在她辦公室做，結果發現我做得還不錯，比一般的同學成績要好。于是就跟我爸媽說，讓我正式上學了。那時是1983年，我沒到6周歲，沒有上幼兒園，也沒有上一年級一期，直接從一年級二期開始上學。

印象中當時的學費是一學期五元五角，雖然不多，但爸媽找了幾戶人家借錢才湊齊學費。真正上學不是件好玩的事情，每天上課也很早。因為早上上學之前，有時候需要去放牛，我經常上課會遲到。遲到了就要罚站，站在教室后面站一節課，有一次又遲到了，老師非常生氣，不讓我進教室讓站在外面。我覺得在外面無聊，就自己回家了，老師到中午的時候還讓同學來家里叫我去上學。

做不完作業還要打手板，我也是偶爾會被打手板的那種。因為開始我哥比我高一個年紀，我經常讓他幫我寫作業，老師很快就認出筆記，于是就要打手板了。小學老師大多喜歡我哥和我姐，他們好像不大喜歡我。我估計是因為我長得不太好看。

日子很快就過去了，就算是罚站和打手板，感覺也沒那么壞。后來三年級的時候我哥留了一級，跟我一個班。

【游戲】

上小學的學校很破，要自己帶課桌去，開學帶過去，放寒暑假要帶回來。每次是我自己背過去的，記得課桌特別重，哥哥有時候先把自己的課桌背到學校了，然后回頭到路上幫我背；冬天太冷，教室窗戶沒有玻璃，一到冬天還需要帶塑料膜去貼窗戶。

如果天太冷，老師上課的時候會先組織大家跺腳兩分鐘，暖和了再上課。不過腳是暖和了，滿教室都是灰塵。下課的時候的游戲就是擠墻角，一堆學生朝墻角擠啊擠，大家擠到一起散開然后再擠到一起然后就暖和了。有一年學校要重建，我們都要去附近人家家里上課，當時白天一般沒有電，晴天還好，陰雨天的時候就需要點煤油燈。現在看《中國合伙人》中在廢舊廠房上課有手電筒，條件也是不錯的。我在家寫作業也需要點煤油燈，每天大約到晚上9:00左右才會來電。

小學也有很多趣事。小時候記性不錯，很多課文都能背下來，到現在還記得《自然》課中問風是怎么形成的。

熱空氣上升，冷空氣下降，空氣的流動就形成了風。

放學了我和一個同學關系特好，兩個人經常在一起做傻事。印象中最傻的一次是放學了在公路中間睡覺，公路是那種泥土加小石子的路，有的地方泥土特別平，躺在那里特別涼快，而且真的睡著了，后來是被一個司機叫醒的。不要覺得不可思議，當時一天也過不了幾輛車。那時候誰要是在公路上看見了一輛“烏龜車”（小轎車），那要興奮好幾天。

從我那一屆開始小學要上6年，村里小學沒有六年級，沒有只有鄉里有，要穿過兩座山才能到。每天在路上就學恐龍特急克塞號：

克賽前來拜訪！
人間大炮一級準備，人間大炮二級準備，人間大炮發射！
讓時間停止吧！

不知道有多少人還記得這些臺詞，跟現在我家小盆友說“烏拉拉烏卡拉卡烏神之力小魔仙變”，是一個類型的。

【參觀】

學校經常組織看電影或者組織去參加活動，記得當時看過《少年犯》，還有《飛鏢黃天霸》，《阮氏三兄弟》。看電影我們都比較喜歡，無論是看什么片子都很喜歡。現在還會唱《少年犯》的主題曲《心聲》，還有遲志強的《鐵窗淚》：

鐵門啊鐵窗鐵鎖鏈
手扶著鐵窗我望外邊
外邊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何日重返我的家園

不過印象最深刻的不是看電影，而是學校組織我們小學生去看“萬人大會”。

萬人大會就是開大會批斗犯人。會場離學校比較遠，應該有七八里地。排隊走路過去，要穿過一條河，到一個河灘上。真的有很多人看，兩輛汽車拉著幾十個犯人過來，每個罪犯身上掛著一個牌子，寫著搶劫犯、強奸犯、殺人犯什么的。大喇叭說了很久，然后就是槍斃犯人。記得那次要槍斃四五個犯人，當時不記得害怕，還在討論用的什么開花子彈，聽說犯人家屬還要花錢買子彈，否則不讓帶走尸體……..等槍斃完了，尸體還不會馬上運走，讓周圍的人去尸體附近圍觀。不過等我們幾個同學也去圍觀的時候，尸體已經運走了，只有幾灘血水。

現在還想不明白為什么需要要組織小學生去參觀，但這次事情過了20多年我還印象深刻。

看萬人大會只算冷血，還不算恐怖，因為很多人在一起看，不害怕。讓我覺得恐怖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在上初中的時候，學校組織去參觀火葬場，那次確實有點恐怖。學校為了配合縣城宣傳火葬廢除土葬，組織學校的學生去參觀附近的火葬場，回來還讓人寫參觀觀后感。當時從整個火葬的流程都參觀，有一幕我一直記憶猶新。當時走近火爐下參觀，那個火工把尸體送入到火爐里后，拿著一把很長的耙子翻動，好像還有什么錘子砸尸體，讓尸體一下子坐起來了。聽說他們還會把尸體送入焚燒爐之前，會把尸體上有價值的衣物剝下來，然后賣給窮人。當然大部分人都不會買，無論多便宜。也有一些沒有忌諱的人會買。

當時覺得有點恐怖，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有點害怕。這段經歷后來成了我用來嚇唬女生的段子。長大了聽有人說在湖南民風比較彪悍，我想這和教育有關，有傳統。現在我給我家小盆友報名小學時，心態很好，什么學校都行。我想怎么選也不至于比我之前的更糟糕了吧？

【學雜費】

上了初中，我才開始體會什么是貧窮。小學的時候，對窮沒有太多概念，沒有錢交學費我就在家里鬧，而且過幾天什么都忘記了；上初中后開始有點懂事了。

每學期開學的時候，都交不起學費，老師問起，我和哥哥都要說我爸說晚幾天才能交。上學不只是有學費，還有考試費、課本費、活動費等等。姐姐當時念完小學就沒有念書了，她說自己個子太高，跟老師一樣高，不好意思再上學。記得當時我叔叔怎么打她，她都不愿意去上學。現在想來，估計還有其他原因。姐姐每天上學之前要給家里做飯，回家也要做飯做家務，而且又經常沒有學費，衣服也是穿得不太好。女孩懂事早，覺得很不好意思，干脆就不上學了，在家做家務，照顧兩個弟弟上學。

上初三的時候最明顯，因為要住校了，全鄉只有一個中學有初三班，離家很遠，有十多里地。住校費用更多，而且還有生活費。當時我們每周六下午回家，每周一早上來學校。我和我哥每周會帶一個三四升的小塑料桶，裝一桶咸菜。每周的生活費非常少，兩個人才幾塊錢，經常是打一份米飯，然后就吃咸菜。偶爾會開一下葷，兩人打一份菜，就著咸菜一起吃。食堂的有個阿姨認識我們兄弟倆，當我們偶爾去食堂打菜的時候，她會特地多給一些。我低著頭說謝謝，然后不好意思看周圍的同學，匆忙離開。現在想起來，真的非常感激她。

【成績】

我和我哥從小學三年級到初三，都在一個班。他能力比較強，后來當班長了，我當時個子不高，就是個跟屁蟲。我小學和初中，成績一直還湊合。上初中開始學習英語，我英語成績很差，那個英語老師每次考試都要批評我。當時在學校英語考試成績不好，需要罚款買幾個新的英語作業本交給老師。我成績不好，又沒錢買作業本交給老師，老師也拿我沒辦法，最后讓我對英語失去興趣了。

初二上完其他同學都去參加初三的暑期補習班，老爸說我年齡小讓我留級好了。姐姐那時候出嫁了，在小縣城，我暑假沒去補習就去姐姐家玩。看見縣城有英語培訓的，于是陰差陽錯去參加了。記得30天培訓費是45元，姐幫我出的。補習完了回家老爸問我怎么樣，我說英語應該可以了，老爸說那就接著念初三吧。

當時沒有想過念高中，一直是計劃考中專，連專業都想好了，要考師范專業，畢業以后在小學當老師。巧的是那年湖南華容一中第一次提前錄取考試，比考中專提前一個月。于是我抱著練習一下的心態去考試了。第一次到縣城的高中，覺得環境非常好，等坐汽車到考場的時候，考試已經開始十幾分鐘了。因為本來也不打算考高中，我也沒在意，心態很好，還有點小興奮，做完試卷，而且還故意改錯幾個題目，担心真被錄取了不好辦。

等到最后成績出來的時候，我們鄉考上了9個人，我是第9名，而且是剛好達到分數線。很多人羨慕的時候，我就犯愁了，因為是說好要念中專的，念高中多貴啊，又沒有工作分配。最后我老爸說：聽說別人沒考上一中的如果要走后門，還要額外多交3000塊錢，你不用多交錢就去上吧，大學考不上也不要緊，高中畢業你帶個媳婦回來就行了。

我們村多少年也沒有人考上過大學，沒有人期望我會考上大學。當時老家娶媳婦也不容易，家里窮是娶不起媳婦的。娶媳婦條件很多人都知道：家里要三金一卡屋上沒瓦，否則不容易娶到媳婦。三金一卡是指：金戒指、金項鏈、金耳環外加摩托卡，屋上沒瓦是指家里要有樓房，樓房頂上一般是水泥的，沒有瓦。當時我要是讀書把錢花了，畢業回家很難找到媳婦的，家里太窮條件達不到。

我哥是體育三尖，跑步很快，全市第二名，但成績不太好，加了100分也沒有考上中專。但考高中又沒有達到分數線，家里也沒有錢多花幾千塊買高中上，于是哥上完初中也輟學了。

姐姐已經出嫁了，哥哥后來去了部隊參軍，三姐弟中，只有我抱著不用考大學，要帶個媳婦回來的心態去了縣城的重點高中。

高中的三年是我覺得最值得懷念的三年，有歡笑有淚水，有成功也有挫折，還有懵懵懂懂的愛情。高中的事情以后再說，后來真的差點帶了個媳婦回來，以后有機會再繼續寫。

命運就是如此，計劃好的不一定會實現，但命運給我們的，往往是最合適的。

【7哥閑談】

1 今天又是一篇記憶碎片。記憶碎片，講述鬼腳七自己的故事。回顧起來，總共寫了三篇了。不求精彩，但求真實。

2 今天給大家講一個這兩天丟錢包的事情。

我周三晚上和朋友在咖啡館聊天，周四早上準備去機場才發現錢包丟了（整個經歷參考前天237號文章《情緒是一條河》）。我周四早上打電話給咖啡館，他們告訴我還沒有找到我的錢包，需要等昨天值班經理過來才能確認。我錢包里面有2000多元的現金，我想如果真的拉在他們那里，他們找到了也可能不會告訴我了。

前天中午我寫完文章，要上飛機的時候，接了個電話是咖啡館打過來的，說錢包找到了讓我去認領。由于我媽臨時住院，我昨天下午提前從大連回來了，昨天傍晚去認領錢包，確實在那里。當時我留下了2000元做為酬金給他們。當時他們服務員不肯收，我叫來他們經理，讓她作為獎金發給當天的員工和第二天跟我電話聯系的那個小董，她推辭不了就收下了。

昨晚大約8點左右，我又接到了咖啡館的電話，是咖啡館負責人，她問了情況，我重新描述了一遍。她再次表示錢不能收，但我一再堅持說是我個人的心意。負責人說：“你這樣做以后讓服務員遇到類似的事情會有期待，反而不好，公司會有獎勵的，不能收你的錢，如果你一定要表示感謝，就把這2000塊錢在我們那里辦一張會員卡，以后直接過來消費就好了。”我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合理就答應了她。

那家咖啡店是杭州哈里歐咖啡古墩路店，在古墩路和文二西路交口處。大家以后也可以去光顧一下。

我真的覺得社會越來越美好了。而且還相信一點，如果心態好，生活也會變得更好。

3 昨天發布了個消息，6月23日（明天）晚上7:00 在郎朗西湖音樂會上的鬼友玫瑰之約。很多朋友回應，覺得很好玩的。是的，生活嘛，只有自己玩起來才會有意思。有個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