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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

今天我無法找到安寧……

想必這是夏夜的光景，

菩提的芳香如夢如幻

通過敞開的窗戶涌進。

我的心啊，他若此刻走來，

——母親早已上床休憩——

把你擁入他的懷里……

嬌弱的心啊……你怎么辦？

午夢

寂靜慢慢潛入花園

偷偷地，輕柔的風

給午倦的孩子

合上柔美的

夢者的眼睛，它們充滿憧憬。

日光如潮，流過白色花簇

從這棵樹到另一棵樹

給女孩的鬈發

鑲上金色的花邊

把歡樂的光傾注進她的夢鄉……

在原野里

遠處，群山，化成一抹蒙眬青黛

遠處是生活躁動的喧鬧。

這里感覺不到人間的一絲呼吸

只有拂過田野的紫丁香氣息。

只有你和我穿過一片矢車菊，如在夢中

風彈著豎琴把手指伸進草叢，

忘情于世，渾然不知目的地和路徑在何處，

自有盲目的向往指引我們上路，

那里，如小草多情地低下了頭，

灼熱的嘴唇幸福地在親吻中碰到一起。

絢麗的鮮花點頭不語，

送來千百種芳香向我們致意。

探索者

有時，我的痛苦變成折磨難忍，

當我看到，在空虛淺薄的

習慣的奴隸身上有種感覺蘇醒，

使他們顯得那么可憐——又那么幸福。

而我，我在心里把世界一個個壘起，

蒙朧智慧的箴言之謎總在我眼前

撞裂成碎片的晶瑩明凈——

但我寧要那些愚人的幸福，

去感受前所未知的靈魂風暴

怎樣穿過緊閉的心扉，

直到靈魂震顫，它的內力

把它毀滅——又重新創造。

我心中突然涌起渴望，

為愛的幸福獻出我的全部追求，

舍棄目的和途徑，

只想成為許多普通人中的一個……

新的向往

洶涌的波浪水花飛濺

心中的火焰已經熄滅

再沒有陽光從上照臨

我心靈中廣袤的土地

有時，在最沉重的探處

絮絮細語飄過一片寂靜

仿佛夢中響起陣陣話音

在召喚我歡樂地再生……

過去了……

穿過幽暗蒼白的河谷

爬行著最后一道夕陽紅，

金色鑲邊的天穹里

白日從紫色的酒杯中

幸福地啜飲死亡香醪。

富麗如帝王！但我的目光昏暗了，

一種思想，倦累凄迷，

被白日的光亮行蹤吸引：

豐富的一天又已過去

白白流浙，內容空虛！

雨天

灰暗的日子，烏云滿天，

天空天天陰沉，雨一天天驟急，

無動于衷地在我身旁走過

一行臉色蒼白的修道女，如輕紗遮面。

心一天比一天郁悶沉靜，

愿望的聲音再輕也不會發生，

在下個不停的雨絲中慢慢死去

任何勃然而起的創作之心。

夜里，在平時色彩繽紛的夢中

再編織不出任何美景，

因為我只顧傾聽

從樹上淌下單調的雨水聲。

春雨過后

沉悶的風雨聲已經消停―—

一棵棵裸樹如精鋼閃亮

低掛在鳴管花瓣上的雨滴微微顫動

慢慢落下，如按著節拍―—

田野里響起

千百種剛醒的聲音

沐浴在金色陽光中，

一個快活的孩子，淘氣的眼睛還淚光晶瑩，

又想微笑卻只好強忍。

選自《銀弦集》 張玉書 譯

本書選錄了茨威格中短篇小說十一篇，這些不同風格的作品代表了茨威格不同時期的藝術成就。茨威格以細膩的筆調展現了人物復雜幽暗的內心世界，凸顯了情欲力量和無意識驅動力對人物的影響。《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寫了一個女人自十三歲就對一個登徒子一往情深、癡心不改；《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寫了一個出身名門的富有孀婦，竟對一個年輕賭徒神魂顛倒，以身相許，竟至預備與他私奔；《情感的迷惘》則寫了一個受人尊敬的學者由于受同性戀情欲的牽引，出沒于骯臟下流的齷齪場所，欲罷不能。

楚塵文化 2015-08-23 08:40:34